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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8章 48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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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8章 48

小雪。

醫院的流浪貓突然不讓人碰了, 這一切都要從感染科收的三個病人說起。

我給它取名叫“雪”。

遇見它的時候是我來醫院的第二年,我在醫院的後門看見了藏在車底的雪。

雪是一只威風凜凜的公貍花,它並不親近我, 我也不敢輕易接近它。

我把發現流浪貓的事情告訴了劉姐,劉姐讓我離雪遠一點,警示我那只貓很怪異。我並不明白她的意思,因為我實在是太喜歡雪立在雪地裏傲視天地的樣子。

它是自由的。

我不應該叫它流浪貓, 它原本就不是屬於誰的。

直到上個月, 我晚班回家,我又遇見了雪,它這回跑到了汽車的引擎蓋上蹲坐著。它盯著我, 我也站在一旁盯著它。

我沒敢靠近。

但它卻突然朝我跳了過來, 尾巴高高揚起。我心中萬分欣喜, 高傲的雪竟然主動靠近我了, 我們見過的次數也就兩三次,這一刻, 我心裏不由地想, 如果它對我叫兩聲,或者黏著我, 跟著我, 我就將它帶回家。

我緊張地站在原地,我不敢動,我看見雪地上有一串梅花印。它走到我的腳邊, 似是嗅了嗅。

這時候, 後門哐當響了一聲。我和雪同時被嚇了一跳, 雪跑開了。

我轉過身,有些氣憤, 看見從鐵門走出來一個男人,他的面色蒼白,有點蠟黃,是劉姐負責的病人。

我驚訝地一楞,他怎麽出來了?

我急忙叫住他,他卻跟沒聽見似的。他越走越快,越走越快,無論我怎麽叫他。

我趕緊給劉姐打去電話,劉姐卻在電話裏告訴我——這個病人剛剛送去搶救,已經死亡了。

我感到後背一涼,冷風嗖地刮過我的耳朵。

那剛才我看見的男人……是誰?

我立馬轉過頭,可地面上只有雪留下來的腳印。

醫院的後門連個人影都沒有,我急忙回到科室,看見劉姐正在幫三位病人辦理住院。等那三個病人走後,我將在後門發生的事情告訴了她,劉姐聽後並沒有太震驚,反而叫我別再靠近那只貓了。

她說,貓的眼睛可以看見人類看不到的東西。

特別是很奇怪的貓。

我問怎麽奇怪,她癟了癟嘴。

“那只貓會說人話。”

這回換做我不信了。

小雪。

最近遇見雪的次數變多了,它看起來很想跟我親近,我心裏其實有些介意劉姐說的話,我從未聽過貓會說人話這種離譜的事情,我想肯定是劉姐怕我被野貓撓,故意嚇我的。

我身上沒帶什麽吃的,只有早上沒啃完的半個包子,我撕下上面的皮,丟在雪的面前。它沒什麽反正,並且瞇著眼睛一直盯著我。我又撕下來一塊,丟給它。

雪依舊蹲坐在地上沒動,直到身後鐵門被人關上。

我扭過頭,看見一個老頭兒從裏面出來,他的身後還跟著後勤部的管理人員,三樓值班室的老張。

老張跟我打了聲招呼,然後隨著那人上了車。

我回頭再去尋找雪,只見它橫著,躬著背,渾身炸毛,兩眼瞪得大大的,朝老張和那個老頭離去的方向哈氣。

看來,他們又把雪嚇到了。我嘗試著叫了兩聲雪,它抖了個激靈,蹭地逃走了。

隔天,我在護士站看見了那個老頭,劉姐將他的病歷給我,讓我負責看護。原來這人是跟那天三個病人一起進來的,他們的病癥都是高燒不退,腹瀉,以及嘔吐。

只不過他很快就退燒了,來看他的還有一個男人,兩人年紀相仿,都是北京的。

科室一下子湧進了許多外地人,我問劉姐怎麽回事,她隨口回了我一句,說是科研考察的,估計是水土不服,又有高原反應,喝了臟水導致的細菌感染。

我翻開廖群山的病歷看了會,想起他好像跟樓上老張看起來挺熟的。

今晚是我值班,二樓的那三個病人出現了嘔血的癥狀,許醫生接到電話立馬趕到醫院,後來三個人被同時轉進重癥監護室。

那三個人一走,我們的活兒就輕松多了。苦了重癥的護士,一天到晚忙個不停。

雪停了,我想起了雪,不知今晚它在不在。我回到二樓,經過病房的時候聽見一聲哈氣,就跟那天雪對著老張他們哈氣的聲音一樣。

我尋找聲音望去,竟然在病房的床下看見了它。

我嚇了一跳,貓是絕對不允許進入這裏的,我沖進去將它趕了出來,走到樓道的時候,它突然對著一樓叫了兩聲。

那聲音很尖銳,聽得我手臂上激起一陣雞皮疙瘩。聲控燈亮了,我看見拐角飄過一道影子,我沒看清楚,似乎是剛有人下去一樣。再看雪,它的毛毫無例外的炸開了。

我擡手看了看表,現在是晚上的一點,距離我下班還有五個小時。我得趕緊將雪送出去,我跑下樓的同時,它也跟在我的身後跑,然後消失在醫院的後門。

我不能擅自離開崗位,我又急忙上樓回到護士站,就在我走到二樓的一刻,老張迎面走了下來。

我問他怎麽這個時間點還在醫院,他的神情看起來跟慌張,匆匆忙忙往樓下走了。老張這是怎麽了?

小雪

雪不見了,我已經有一周沒看見它了。

我最近總覺得眼睛有些看不清,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看錯了,每回拐下樓梯的時候都能看見一個人的背影,等我到了一樓,那人又不見了。

有一點可以明確的是,是個男人。

許醫生的診斷出來了,不是細菌感染,是病毒感染。至於感染了什麽,沒有病例,許醫生在醫院熬了好幾個通宵,經過全力救治,那三位病人終於轉到了普通病房。

雪再次出現了,我記得它從來不進醫院的,可是現在卻總藏在病房的床底。

我發現一次,就把它送出去一次。經過配電房的時候,它開始掙紮,它一下子從我手上跳了出去。雪不見了蹤影,我聽見配電房傳來打火機的聲音。

醫院禁止抽煙,特別是配電房這種地方,十分危險。再說,配電房的鑰匙一直在老張手裏,一般人進不去。我想,老張在醫院這麽多年了,怎麽可能會在配電房抽煙。

我透過微微掩著的門縫看去,在打火機微弱的火光下,看見了廖群山和另一個男人。那背影似乎在哪裏見過,像是轉角樓梯總是消失的那個人。

對了,是那個來看廖群山的北京男人。

廖群山病好了,在配電房做什麽?

我敲了敲門:“您好,這裏不允許抽煙。”

我得聲音顯然驚到了他們倆,廖群山從裏面出來,一邊把打灰機放進口袋,一邊向我道歉。最後,他叫那個男人陳主任,讓他趕緊出來。

兩個老頭又跟我道了歉,說不是抽煙,只是老張告訴他們,配電房的機器故障了,請他們倆幫忙看看。

沒過多久,老張就來了。我回到護士站,劉姐剛從病房裏出來,將記錄的體溫表遞給我,我填完表後,病房(9)呼叫的聲音響了起來。

我趕緊往病房(9)走去,打開燈的一瞬,我看見三個男人站在床前,一動不動地盯著我。

我問:“怎麽了?”

他們沒有說話,但眼神很詭異,很緊張似的。我後背一涼,腳像灌鉛似的,一步都挪不得。跟著,我聽見電磁卡頓的聲音。

滋滋滋……滋滋。

隨後有人說話,很急切的語氣,大喊著快跑。我尋著聲音望去,是放在櫃子上的一個錄音機正在播放。

我走進去,問:“這是誰的,趕緊關了。這裏是醫院,請保持安靜。”

我將聲音放輕了些,他們畢竟都是病人。

“你們身體有不舒服的地方嗎?”

其中一個寸頭男人回答了我,回過神似的,說那個錄音機自己放了出來。我掃了一眼,將錄音機關掉。

大概是剛從重癥監護室出來,這三個人的腦子有些不清醒,又是半夜,所以才說出了這樣的胡話。

我這樣想著。

大雪

事實證明,是我想得太簡單了。

劉姐家裏突然有事,請了兩天的假,我幫她代班,開始負責那三位病人。

白天還好,一到晚上,他們三個人就變得有些奇怪了。每隔十分鐘他們就按一次呼叫器,我每次過去,他們都說錄音機無緣無故就響了。

我懷疑他們惡作劇,故意整我。

這樣的病人,真的很討厭。

最後一次,我嚴重警告他們,如果再這樣就將這件事告訴主治醫生,希望他們別再這樣了。可是過了十分鐘,呼叫器又響了。

感染科沒多少病人,二樓就他們三個,其餘一樓的住滿了。我看他們是存心找事,我過去將錄音機收走了,轉身時,我還特意看了他們一眼。

總感覺……好像有什麽地方不對勁,他們之前,有這麽老嗎?

我回到護士站,將錄音機放在臺上,我拿出他們的病歷翻開。

李科,27歲。

方曉龍,25歲。

衛華,34歲。

這三個人年紀相差也不算特別大,可怎麽看起來跟老張一樣?

就在我抄寫病歷的時候,錄音機突然響了。然後,我聽見裏面有窸窸窣窣的腳步聲,還有人在說話。

我將裏面的內容全都聽完了。

我好像發現了他們的秘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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